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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笔记:乞力马扎罗(一)山麓森林

客车载着我们从肯尼亚的内罗毕启程,国境线那一端,乞力马扎罗山顶着茫茫白雪,披挂冰川,正静候我们的到来。


阿鲁沙

刚在尘土笼罩中立定,车窗啪地蒙上一张白纸,我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。一双亮亮的眼睛从纸后面试探地向里张望。我们兴奋地指名字,亮眼睛立刻会意,拿下纸,一排雪白的牙齿在笑脸上绽放——这是我们初见登山向导Paul的情景,当时只想起书上一句话“要激怒一个坦桑尼亚人颇费力气”。


【坦桑尼亚的小镇阿鲁沙(Arusha)。】

 

解除客车的五花大绑,行李被从车顶顺下来再塞入霸气十足的吉普,登山之旅似乎由此开始。Paul领我们开进阿鲁沙,这是各地前来登乞力马扎罗山的小小基地。合欢和火焰木夹道欢迎,金黄色和粉红的波浪在路两旁翻滚。在这里,路边的人会主动问候“Mumbo”,我们不知所云,于是他们非要教我们回答“Poa Poa”,就是How are you, I am super的意思,直到发音标准才予以放行;有人拉住同行的王彬,左右端详,呵呵直笑:“瞅瞅,跟成龙似的。”;更有人直喊Konnichiwa,力力心直口快“No Japanese! China!”,这成了我们一路的功课。哎呀,忘了介绍我的两位中国同伴:力力,力大无比的攀岩教练;王彬,领队、经验丰富的登山运动员。


晚上在穆斯林信徒的祷告中睡去;早上五点,大喇叭又传出他们执着的歌声。歌声惊起全城公鸡,争先恐后地叫早。好不容易挨到八点,见到另一位向导——专职为艺术家的Kelvin,以及一车的背夫和厨师,迫不及待钻进吉普,毫不留恋地和城市说拜拜。


车行一小时,周围一直是农耕区。Paul突然兴奋地指着北方:“乞力马扎罗。”


“哇好高!”


“你看哪儿呢,不是下边那个黑的,是云上边那白的。”王彬说。


我的目光顺势向上扬,才瞅见在云雾中似隐似现的雪山。“呃……好高……”


乞力马扎罗山是非洲最高峰,海拔5895米,是世界上从山脚至顶端第四高峰,这个高度有5882米。和地球相比,它岁数不大。差不多3000万年前,东非噼里啪啦崩开一道大口子,叫东非大裂谷。75万年前,它的喷发顶起东侧土地。就在这里,三个火山口你方唱罢我登场,Kibo是老幺,一口岩浆吐出来埋了老大,后来它反复喷发,个头儿略微长过老二,成了如今乞力马扎罗山的最高峰,或许未来还有机会取得绝对优势,因为它只是休眠,直到现在喷气口还在向外散发硫磺,似乎跃跃欲试。尘埃落定,非洲有了土著,后来坦桑尼亚被德国霸占,北边肯尼亚属于英国,翻开东非地图,坦桑尼亚国境线明显蹊跷——在乞力马扎罗山这里拐了个小弯,好像把山从肯尼亚生生掏了过来。怪不得风传,这座山是维多利亚女王当生日礼物送给德国侄子的。下图中红色是边界线,被南边坦桑尼亚掏过来的那团灰色就是乞力马扎罗山。


【德语标注的老地图上,红色的国境线一拐,乞力马扎罗山离开北边的肯尼亚,仿佛是被挖进坦桑尼亚版图的。】

 

路上依次停下补给蔬菜、肉蛋、烟草,一切就绪,便到了山脚大门。小时候,是先知道了《乞力马扎罗的雪》才知道乞力马扎罗山,认定这是座忧伤的山,带着眼泪。因为海明威把一只孤独、固执又有梦想的豹子写死在了这里。长大看过资料才知道,海明威这段并非杜撰,很早来的欧洲勘察者就曾记载过这只冻僵在5000米之上的美洲豹,还大胆地割下一只耳朵留作证据,只是后来不知哪个口味奇特的收藏者将豹子全数搬走,以至查无影踪。既为事实,浪漫的意境就更加无法更改。适逢雨季,是登山的淡季,门口只有零星两人,正符合忧伤的密度。


穿越丛林

一条小径七拐八拐深入密林,地上偶尔被人码上木条,就算路了,你怎么也想象不到,非洲最高峰将是通过这样一条平凡小路(而并非悲壮的大路)走到的。Kelvin闷头走在前边,若不问话就不吱声,整个人只见一顶帽子、一座大背包,和两条细腿。他步幅不大,迈步沉稳,慢得意外。王彬说登山重要的不是速度,而是掌握自己的节奏。想起上山前Paul一定要我们跟他反复念“Poli-Poli(慢慢的-慢慢的)”——稳住脚步和情绪,是所有向导不离口的登乞力马扎罗山的精神。


泛红的土地,踩上去挺柔软;上面零星散落各式叶片,绿的不多,大多反射出黝黑的光泽,看来不久就走向腐朽。很大的原因在于湿度: 1800-2800米这段高山林地,是整座山降雨最多的区间,年降雨量在2000毫米,是山下耕地区的几倍,这都是森林的功效。地上蔓延巨大的树根,霸占了小路。树木粗细大小不一,纵横交错,遮天蔽日,剩下的空间再被草本和蕨类植物填满,四面八方都没有空隙。路边不时见到老树的残肢断臂,然后又枯木逢春,长出嫩嫩的枝条,细小的蘑菇也见缝插针,在上面安家落户。


【地上蔓延的树根占据了小路,路旁被浓密的绿色填满。】



【潮湿的森林中,倒掉的木头上会有许多蘑菇争着冒出来。】

 

一阵风吹过,森林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,原来是森林巨人桉树枝桠相互摩擦的声音。桉树本来生长在考拉的故乡,由于速成,被广泛种植在其他大陆。如今,它们在这里扎下深深的根,并将树冠伸向山地森林的顶端。桉树以掉皮著称,有它们身影的地方,下边就皮呀叶的一片狼藉。看来它们已经明智地赶在雨季来临前开花结子,满地都是又黑又小的果实,躺在树皮周围,萼管包着十字开裂的蒴果,但是硬硬的撬不开。Paul让我闻,一股奇怪的清凉味道,他说烧树皮的时候会更明显,这就是书本上所指的桉属植物“挥发性芳香油”了。


【树皮掉得光光的桉树和地上的十字形开裂的果实。】

 

再往里走,树林越来越密,枝杈披挂着长长的松萝,邋邋遢遢地四处扭曲。松萝也被某些人俗称为树挂,它们绿绿的,却不是植物,而是地衣,即真菌和一种绿藻的共生体。我们知道真菌自己没有叶绿素,不能进行光合作用,因此才需要笼络绿藻来共生,就像找了个厨师过活。地衣没有根,表面也不具备一般植物表面的保水性能,但正因为这些特性,使得它们可以通过整个表面吸收水分。更为人所知的是它对环境的敏感,稍有污染,就会让精妙的共生关系土崩瓦解,继而地衣也就死翘翘了。这里的松萝可以长到将近20厘米长,空气质量不容分说,有时候它们和蕨类一起在树枝上列队站好并整齐地垂下来,像一帘幽梦。一扭头,顽皮的Paul已经揪下一撮夹在嘴唇上,绿胡须在他脸上颤颤巍巍,让人哭笑不得。


【这里的丛林里的树枝上挂着好多苔藓和地衣。】

 

野花和野兽

在绿绿的林下,偶有小花盛开,个头虽小却格外惹眼。最美的是两种凤仙花,第一种叫Impatiens papilionacea,第二种是Impatiens kilimanjari(即乞力马扎罗凤仙,后边的种加词是乞力马扎罗Kilimanjaro的变体),从名字就知道,它们是本地的特有种。


【乞力马扎罗山特有的两种凤仙花:Impatiens papilionacea(左)和I. kilimanjari(右)。】

 

正忙不迭赶路,突然被路中间一坨异物吓了一跳。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只青长尾猴(Cercopithecus mitis)入定似的坐在地上看我们,看了几秒功夫,或许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玩,就顾自慢腾腾地向树上爬去。据说青猴不仅吃果实和叶子,还生吃黏糊糊的蜗牛,真恶心。青猴社会男女不平等,小雌猴子长大后可以留下,雄性却只能去称霸别的群体。所以一般一群里只有一只雄性。我们看到的,是不是那只离开家族寻找真爱的流浪汉呢!


【这说不定是一只正在流浪的单身雄性青长尾猴。】

 

我和王彬正在前边走得欢,突然听到巨大而低沉地叫声:“Blur-Blur-”回身只见Paul用手拢在嘴上,眼睛盯着路边的高树,声音就是他发出的,我跑过去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。他向树上一指,说在模仿它们叫声,接着继续大叫骗取它们的注意。顺着他指的方向,我们看到好几把“白毛刷子”坐在高高的树上,有几只还在树杈间飞来飞去,好找到合适的角度看我们。这是非洲以美貌著称的黑白疣猴(Colobus guereza),它们背上和尾上的白毛长得惊人,从树枝上垂下来,特别潇洒。 Paul说它们都是大嗓门,尤其是母猴保护小猴子的时候从来不吝吼破喉咙。接着他怜悯地伸出手,比划说疣猴没有大拇指——其实也不是没有,只是退化成一个突起,这也是它们名字Colobus的含义,这个词源自希腊语,本意就是“残疾的”。Paul说,疣猴不像青猴,不爱下地,只蹲在树上吃叶子,我偷偷想你要拖这么长裙子爱下去扫地么……


【白衣飘飘的黑白疣猴不爱下地,只蹲在树上吃叶子。】

 

说曹操,曹操到。青猴的食物,一只没有房子的蜗牛——鼻涕虫正在路边闪闪发光。中国人又把鼻涕虫叫做蛞蝓,Paul告诉我它们的斯瓦西里语名字叫Kuno-Kuno,念一念,分外可爱。亮亮的身体,摸起来肉肉的,还有点粘滑。这虫子基本是水做的,就是靠着粘液来保存水分。蛞蝓看似好像蜗牛,在发育过程中也确实和蜗牛一样经历了身体内180度的纠结的扭曲,可长大后终于想通了一些,至少表面基本回复两侧对称。


【蛞蝓——鼻涕虫,名字很形象对不?好吧这不是野兽,是野兽的食物。】

 

C1营地

在密林里看不出外面是晴还是阴,突然隐隐约约听到雷阵雨的声音,好像大山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声。再往前走,高大的树木在很短的高度内被松柏替代。突然峰回路转,天空豁然打开,几座木屋映入眼帘。这时我们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到达C1营地。就这么不知不觉走过几个小时,上到2700米。对森林,仍意犹未尽。


天边远处,灰云向白云里翻滚,好像托塔李天王要来捉拿孙悟空。掏出本子,已略微泛潮。还来不及定定神抒发登山情怀,说迟那时快,雨凶神恶煞地席卷而来,我们慌忙进屋乖乖坐好。强劲的雨点毫不客气地击打在房顶的采光板上,声音忽大忽小,隆隆地像放炮一样。韩国、加拿大、意大利、中国人第一次在这里聚齐,寒暄问好。过了几个小时,一队倒霉的俄罗斯人轰轰烈烈地进来,行李吉他摊了一地,有掀掉屋顶的架势,金色的头发胖胖的身材,脖子上系着红围嘴儿,总之是到处滴水。在后面的几天,所有这些人,将一路同行。


雨像开闸的水龙头,下了一夜。


第二天,山将以另一副面貌示人。


请期待下回 行走笔记:乞力马扎罗(二)·高山花海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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